熊皇

前文复习：二

第一章：一

三

左京没有出去跑步，而是在屋里蹦跶了几下就当是对旧时习惯的继承。两个装着心事的人很晚才睡下又早早地醒过来。桌子上没了惯例的煎蛋和丰盛的早点，成了一人一碗白米稀粥。王姨站在桌边，微微低着头：“对不起啊路先生，现在的经济形势，我们可能需要紧衣缩食一点了。”

左京点点头表示接受，然后看着旁边发现没有煎蛋一脸菜色的路小晚，轻轻敲敲他的头：“知足吧你，这一碗白粥在某个年代能骗到的愿意跟你睡觉的饿着肚子的知识女青年能从家里排队到小区外！”

“那我要是跟她们睡觉了，你咋办？”路小晚把脸伸到左京脸底下，一脸贱笑地盯着她。

左京笑了一下，轻轻把他的头往一边一推，径直走到餐桌前，没有说话。

刚过十点，门口莫名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紧接着门突然打开了。路羽和路织手拉手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一脸茫然的路小晚。

“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今天不是才……”周三吗？路小晚心里一紧，不过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假装不满的样子，“不会是为了翘课装病跑了回来吧！”

“老爹你想什么呢！就是放假啦放假！”所有的小孩子提到放假都会兴奋得手舞足蹈，路羽也不例外，所以当路小晚问他为什么放假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反正就是放假啦！”很明显就是光顾着兴奋没听见老师说了些什么。

“那我倒要问问你们老师了。”路小晚假模假样地掏出手机，上面一如之前显示着网络无法连接，倒是一条短信躺在上面。对了，没网还可以发短信打电话呀！路小晚自嘲地想到平常光顾着上网连基本功能都忘了个干净，又随口问了一句：“那老师说什么时候开学啊？”

“没说。她说到时候给你们发短信！”路织说完便拉着路羽上了楼，一边跑一边小声说，“哥，我跟你说我们班那个……”

小孩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路小晚也没心思关心他们的小秘密。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手机上班主任发过来的学校目前已无力负担孩子们看管责任的道歉短信，又看了看孩子们紧闭的房门，想着会有多少他们的同学回到家迎接他们的只有因破产而绝望的父母冰冷的尸体。也不知道这场危机因何而起，为何又如此突然，路小晚叹了一口气，也可能是，虽然不想承认，在这些年过的安逸的日子里，他们早就失去了曾经商业精英对危机的警觉性，总觉得是在规避风险，其实是把自己置身在了风险的中心。

不过再想想那些已经故去或还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昔日同僚，也许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罢了，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左京听到孩子们的对话声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正准备下楼，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惯例上午去买菜的王姨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口，面色苍白，不带血色的唇抖动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

“钱，买不到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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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年轻时候恪守着相夫教子是女人本分工作的信条，和丈夫儿子过着不富裕的平淡生活，直到儿子远去异乡工作，丈夫又因意外先走一步，她才意识到是要自己讨生活的时候了，于是便来到路小晚家，靠一份多年积攒下来的做饭的手艺来养活了自己。在她半个多世纪的生命的认知里，钱是一种对于人来说仅次于空气和水的重要物质，它的存在，早就渗透在每个人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里。工作挣钱、再用钱来维持生命、活下去再挣钱，这是一个谁也逃不掉的循环。所以说，当突然有一天她拿着大把的钱，却被告知钱买不到任何她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濒临崩溃的。

陈阳让面色苍白的王姨坐在自己的床上，并递上了一杯水。路小晚和左京心照不宣地决定不要让孩子们知道这些事情，除了制造恐慌，没有任何好处。为了不引发孩子们好奇的疑问，大家面色沉重地挤在了陈阳的屋子里。

王姨抱着水杯，只是抱在了手里，没有什么动作，半天才碰了碰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完蛋了，完蛋了……”

“王姨别急，总会有办法的。”路小晚试图去安慰她，不过说的话干巴巴的，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不能用钱买是什么意思啊。”左京抱着胳膊问到，“是没有东西可以买了，还是说虽然钱不能用了，但是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如果是后者就好办多了！”路小晚拍拍手，脸色立马变得轻松起来，“家里值钱的东西总归是有一些，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就行了！换掉的东西只要人还能挣钱就能重新买回来，再说，现在乱成这样，帝国不可能毫无反应啊！”

“就目前来说帝国最大的反应是断网。”左京冷笑着说，“毕竟防民之口最要紧嘛！”

“不过我还是相信，无论怎么样，帝国肯定不会让我们饿死的！”路小晚到底还是乐观的，他稍稍抬着头，眼里写满了亮晶晶的对未来的希望和坚定：“阳叔和王姨，你们在我这工作一天一天就是我的家人，我肯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王姨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她呆呆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TBC

四